石头文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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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布斯正的坐在银河系运输监管局的办公室里盯着星图。 他的工作是监管银河系内的交通,对系统报出的警告做出反应。大部分时候所谓的警告都是超速,智脑也会准备好牵引机去把他们拉慢点就好,只要吉布斯签字就行。 这是一份政府提供的公务岗位,及其无聊且收入微薄;乐观主义者们却愿意用另一种辞藻:清闲却稳定。 但事实就是,只有两类人会选择这样的工作:聪明的懒人和笨蛋关系户。 吉布斯属于前者。 当这份工作——连同其他政府提供的、数以亿计的无聊岗位——都可以自动化的时候,是他这样的人组织工会,上街抗议要求政府保证就业,才使得这样……清闲的工作成为可能。 时至今日,他在一些偏远的农业星球的亲戚们仍然觉得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。 至于另一部分笨蛋,他们只是尸位素餐的吸血虫罢了,天知道他们的关系是谁呢。

不过此刻吉布斯并无暇顾及他的蠢蛋同僚们,他刚刚接到的警报有意思的多。 有个石头冲击氢带。 与其说是个条带,不如说是一个桶状的通道,它是政府帮低等文明修建的通道,巴斯德冲压式飞船可以收集这些氢靠聚变推动。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不常发生,大部分时候若是有人壮了胆想去冲击这些氢带,吉布斯会直接扔过去一个汽化核,把这帮子不知好歹的家伙变成氢带的一部分。

吉布斯查阅了一下《指南》,这只是一块基本无害的石头……除了它可以用自身引力吸走不少氢,在氢带上撞出一个窟窿。 幸而他是个聪明人,他的同僚们可能早已同意智脑的意见汽化这样的石头了;不,对于石头而言他太快了。 没有自然力量可以把石头加速到3%光速,没有。 这就是吉布斯盯着这个星球的原因,他想搞明白什么力量把他拽得这么快。 “展示一下这个石头的轨迹。” 智脑在空中绘了一条线。 现在吉布斯看明白多了,这颗石头是从银河系猎户悬臂的某个微不足道的恒星系飞出来的,这更加证实了吉布斯的想法:一定有什么在拽着他。
“你能测出他的加速度的对吗?”
“微不足道,但在持续加速。”
“智脑,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,你在暗示……”
“是的,这个石头上有文明。”
“那你还给了我汽化的建议?”吉布斯语调滑稽,既有发现了智脑疏漏的惊喜又有差点被坑的心悸;他在位这么久智脑从没给过不合适的建议,他签字就是了。
“是的,这颗……”
“疯了”,吉布斯冲出办公室,他懒得听智脑的解释且十分确信智脑出错了,他得汇报给他的上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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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么你有什么建议?”吉布斯的上司属于参与这个工作的第二类人,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,就会这么问下属。 实际上这是个颇为狡猾的问题,若是他的到了一个好的建议,一旦实施就是功绩;若是的到了一个糟糕的,就直接甩手怪罪下属好了。
“我已经试图和他们沟通了,但是在任何频段上都没有回复;此事事关一个文明,我们既不能轻易毁掉它,但我们也有保护使用氢带的低等文明的义务。 我建议派出一台牵引机,把这颗石头拉离氢带。我已经用智脑模拟过了,是可行的,具体细节已经发到你的工作站了。”
“此时事关重大,我需要和我的上级汇报。”
但吉布斯心里明白,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的建议刚刚变成他上司的“英明指导”了,不过他并不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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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态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扩散开来。 最先只是氢带委员会听到了这样的消息,于是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冲进银河系运输监管局豪华的过分的办公星,要求在件事情上有话语权。 而氢带委员会的某个成员可能无意泄露了这样的消息给某低等文明,他们很担心氢带窟窿,也吵闹着要求立刻拖走石头。

然而大家都知道,没人关心这块石头。无论是谁最的方案被采纳了,都是升职上位的好机会,于是都开始七嘴八舌起来。 所以当大家发现这个0.75级文明居然再用核聚变的方式推石头的时候,公共安全局也加入了争论。他们认为让一个低级文明肆无忌惮的使用聚变过于危险,也希望这样的石头立刻消失。 财政部门则要求直接立刻汽化,他们总是喜欢最便宜的方案。 星防部也要求汽化,不过和其他人一样他们并不关心石头,他们只想开创这样的先例以便用同样的方法去消灭一些害虫。 律师团体自然是不会放弃这样的吵架机会的,他们很快加入了论战。但他们并没有特别的偏向,只是争吵最高案允不允许他们汽化一个文明。 最神奇的莫过于自复制机体权利保护局。尽管没有观测到这块石头上的任何自复制行为,他们推断这样长的跋涉必然涉及自复制,于是也跳出来要求保护这颗石头,绝不能汽化。 为了扩大声势,保护局甚至将这令人发笑的逻辑放在了银河系最大的讨论平台“银浪”上。 令人稀奇的是,居然真的有很多人跟从保护局的号召,费心费力的鼓舞周围人也一起保护这颗石头——尽管0.75级文明甚至比不上他们毫不在意的、每天都被他们的交通工具撞死的某只虫子的文明程度。(值得一提的是,几个处在1.25级的虫子文明的确发起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抗议——并且被更高级的文明无视了)

很快就有51个各色各样的政府机关加入了争论。民愿也沸腾了。为了停息时态,中央政府不得不要求每个机关派出几名代表,组成了一个100人的石头文明议会。 而吉布斯,作为这个文明的发现人,自然而然的做到了议长的席位。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冗长的,毫无意义的吵架会议的开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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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个月,这是文明议会得出结论使用的时间。 使用牵引机扯开石头,绕过氢带后恢复它的航线,保护石头文明;这让保护局很满意。 当然,由于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吉布斯本来使用一台牵引机的计划被迫增加到120台。这样才能在不扯碎石头的基础上让他远离氢带。 公共安全局相信牵引机对这个文明的破坏能让他们的科技停滞很久,也心满意足。 为了安抚2级以下的低等文明和补偿氢带已经发生的损失,一架铺氢飞船也被发射了出去。 唯一对这一切不满意的是财政部门,他们发现这些费用比他们一开始预测的最滑稽的方案耗费还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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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在地下城的人民永远都忘不了那几年。 先是不知道从哪来的诸多小行星飞掠地球,无论转向发动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抵消其他行星的引力,流浪地球的轨道被改的七零八落。 之后是这些可怜的发动机因为过载而当机。残存的聚变能量也只够维生。 事情到了最后一年的时候,又一批行星飞掠,地球轨道居然被一点点修正了。万念俱灰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,他们要做的只是在接下来几百年里修好发动机就行了。

奇迹元年的元旦(是的,后来人们开始使用这个事件纪年,毕竟……用一个大半年以外的一个死恒星来计时看起来并不比前者靠谱多少),最后一件奇迹发生了。 彼时,各个频段的通信都被阻塞,充斥着各种难以解释却嘹亮清晰的信号——如此嘹亮以至于几光年外的三体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并为之一怔。 奇迹三年某月,当人们终于破译了那些信号的内容,他们听到的是:








银河系猎户悬臂交通委提醒您:
道路千万条,安全第一条; 移球不规范,亲人两行泪。

Something Else

这是我上班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主意,回家以后就急急忙忙写了出来。一共用了两个晚上就粗糙搞了些这个东西。 写的并不是很棒,只能算是幽默作品博君一笑。

这片文章有很多致敬的含义在里面。吉布斯这个人物、冲压式飞船和用2%光速推断出文明存在的剧情都是在致敬拉里·尼文的《行星舰队》。拉里·尼文这一生几乎都在写“已知空间”系列,其中《环形世界》中的移动星球(是的,这个想法70年代就被人写了)、戴森环等细致入微的描写也为他获得了三奖(雨果奖、土星奖、轨迹奖)。《行星舰队》作为已知空间系列的番外(算是吧),他是我读到的第一本硬科幻小说,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本。我从初中第一次读完到现在反复看了好几遍,其宏大的世界观、两头三足的傀儡人和细致入微的细节无不让人称奇。
另一方面,文笔上我很多都在有意模仿道格拉斯·亚当斯的《指南》系列。他的故事往往讽刺而荒诞,用科幻来讽刺当下。这也是我在这个故事里着重尝试的写法。尸位素餐、X浪治国、冗长议会、代为做主都是我有意插入的内容。
我也引用(引用?朋友你又学术上瘾了)了一下大刘的作品,尽管他不是我最喜欢的科幻作者,其作品在我看来往往也是不软不硬,但他对中国科幻的推动的努力是我非常欣赏的。

最后一句,以后毕不了业了还能跟从拉里·尼文的脚步去写科幻(并不